原本托尼還因為萊蒂誇超人而有點不爽，在他的設想裏，她對蝙蝠脫粉後應該只會“專情”於鋼鐵俠，卻忘了還有超人這麽一個勁敵。

這讓他想起萊蒂受到鞭索襲擊的那天，他沒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救下萊蒂的人原本應該是他，卻變成了超人，這件事一直令他耿耿於懷。

所以在看見萊蒂說超人的時候並不是因為純粹的吃醋而生氣，更是因為她的說話掀起了他內心的不安全感，萊蒂說得沒有錯——超人的確很強，不僅比蝙蝠俠強，比鋼鐵俠都要強，甚至在事發的時候他們都在同一個位置，超人幾乎就在瞬間便去到現場，而他還在趕路。

而且鋼鐵俠要打倒鞭索，估計還得花一點時間，然而超人卻不費吹灰之力的一下子便結束了戰鬥，鞭索連絲毫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就是人間之神。

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證明自己會是一名及格的超級英雄，可是他連自己心愛的人都救不了，還算什麽英雄？

這個差距令托尼產生了不甘心及不安，神跟凡人的距離使人感到絕望，他知道一旦自己對上超人，恐怕連絲毫的勝算都沒有。

大家都知道超人是善良和正義的代名詞，但他始終不是地球人，他沒有幫助人類的義務，於是托尼開始研究對付超人的方法，這個想法倒是跟蝙蝠俠不謀而合。

他不怪萊蒂喜歡超人，只是每每從她的口裏聽到他的名字都會生出一種無力感。

可能連萊蒂都覺得他很弱吧？他自嘲似的想。

因為托尼可疑的沈默，萊蒂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荒謬的想法。

……應該不會吧？連超人都是她認識的人？？

但超人沒有蒙面，如果她認識的人裏真的有超人，她不可能不知道才是。

——不對，這麽一想，要找出超人的真正身份不是很容易嗎？可是到現在他的身份仍是個迷……所有超英裏就托尼和超人把自己的臉完整的露出來，後者是因為他不是人類，就算身份曝光都不會令家人陷入危險，而超人又有保護自己的能力。

而於是萊蒂就想到了這個問題，為什麽到現在超人的真正身份還沒有被揪出來？還是說，他用了某種技術，或者這是氪星人的一種能力，令其他人都認不出他來？

她試探性的喊了聲：“怎麽了？” 。

托尼在考慮，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

但是她能接受得了嗎？尤其是她不久前才得知了蝙蝠俠的真正身份就是布魯斯·韋恩，估計她才剛把這件事消化了，就要被超人就是克拉克·肯特這件事再次沖擊……，

更重要的是，知道的越多對她越危險，托尼熟悉布魯斯，卻對克拉克·肯特認識不多，無法確保如果克拉克知道萊蒂得知了他的真正身份後會不會對她做出什麽事情。

在托尼的眼裏，他是氪星人這件事便提供了足夠的理由讓他去防範超人。

萊蒂還是活在普通人的世界比較好，身邊有鋼鐵俠和蝙蝠俠便足夠了，不需要再來一個超人。

“不，我只是……沒什麽。”決定不扒超人馬甲的托尼別過了臉，琢磨很久最後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你當然有權喜歡他。”

出乎意料地，托尼沒有再爭論下去，這實在很不像他。

萊蒂從鏡子裏看見了眼神覆雜的棕發男人，才明白為什麽他會有這種反應。

大概是想起她被超人救了這件事吧。

“我不是說你不好，托尼。”萊蒂把上腮紅的刷子放下，走過去，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你當然是最好的，我不對媒體說起你的事情是因為……咳，這很難為情啊！我常常公開誇蝙蝠俠還不是因為他不認識我而我又不認識他嘛！我哪知道他就是布魯斯呢？超人也一樣，再說我之前不就在頒獎禮花了長篇大論來誇你嘛！你怎麽又不說……”

“這是為了哄我才這樣的說嗎？”托尼看著她半晌，忽然開玩笑問，一掃之前的沈重。

“當然不是了！”萊蒂認真道，“你還記得嗎？我說過了，相比鋼鐵俠，我更喜歡托尼·斯塔克，那個有點自大又臭屁、卻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托尼·斯塔克。”

黑發眼睛眼裏的笑意和柔和快要溢出來，“我最喜歡的，一直都只有你啊。”

那個在知道她被毒癮困擾著，就幫助她戒毒的托尼·斯塔克。

那個總是在人群裏閃閃發光，什麽問題都能迎刃而解的托尼·斯塔克。

那個給予她無盡的勇氣，擁有一顆溫暖的心的托尼·斯塔克。

“你是人類，會受傷、會疲倦、有血有肉的人類，我就是喜歡這一點。”她溫柔的笑著說，“你會犯錯，會有力有不逮的時候，但是你沒有放棄過，你用著自己的方法去實現心中的正義。”她伸出手，在他胸口上的反應堆上點了點，“畢竟你有著一顆鋼鐵一樣堅硬的心啊。”

托尼看著這雙泛著水光的煙灰色眼睛，他看見自己的身影塞滿了她的眼眶。

只有他。

鋼鐵俠不需要安慰，他只是想聽聽喜歡的人的心聲。

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歡他，只要她喜歡就好了。

聽完萊蒂的話後，托尼的心情莫名變得輕松起來，他的嘴角漸漸有了弧度，那雙總是閃爍著光彩的眼睛此刻溫柔得不象話。

他反握女孩的手，說：“我只做你一個人的英雄。”

也許他很壞，是別人口裏的花花公子、自大狂，卻做著她一個人的英雄。

他的眼睛就像大海，令被他註視著的萊蒂感到呼吸有點困難，宛如掉進了一片浩瀚的海洋之中，卻不可怕，海水溫和的包圍著她，令人安心。

萊蒂不由自主的雙手搭上男人的肩膀，正要給他一個吻，卻瞥見手表上的分針快指向“9”了，驚呼道：“糟糕，我要遲到了！”

她跟娜塔莉約好了今天上“訓練班”，誰知道跟托尼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

萊蒂放開了托尼，在他不滿的視線下繼續把妝化完，換上一套外出的衣服，又把運動服及毛巾塞進背包裏。

出門前，萊蒂不忘對托尼說：“我約了娜塔莉逛街，今晚會回來吃飯的。”

托尼眼皮一跳，眼神又變得覆雜起來。

……為什麽你盡是跟一些身份不簡單的人來往啊！！

……

面對著揮過來的拳頭，萊蒂的腦海裏閃過拆解的招式，她先是退後避開，然後反手抓住那人的手腕，掰到她身後，順勢將她壓制在地上。

“你學得很快。”萊蒂的對手——被她壓住的娜塔莉說，即使被壓制著，她一點都不顯狼狽，倒是有點輕松和迎刃有餘。

當然，她放水了不少，不然就憑萊蒂可能連碰都碰不到她。

萊蒂放開她，露出一個笑容，站起來對她伸出手，“那是因為我有一個很好的老師。”

“你已經學得七七八八，我再沒有什麽可以教你了。”娜塔莉笑道，握上她的手，借萊蒂的拉力站起來，“恭喜你成功畢業。”

“希望如果我再遇到危險，至少會有一點自保能力吧。”萊蒂用手背擦了一把汗，有點感慨的說。

她看了一眼娜塔莉，她沒怎麽出汗，反觀萊蒂自己的上衣都被汗水打濕了。

到底娜塔莉作為一名秘書，為什麽會那麽精通格鬥術？

“記住，你的目的並不是要跟壞人交手，而是幫助自己脫離危險，明白嗎？”紅發美人用認真的口吻說。

“我明白了。”萊蒂對比她矮了一個頭的娜塔莉嚴肅的點點頭。

娜塔莉剛要說什麽，忽然改口道：“你的電話響第二遍了，要接起來嗎？”

“有嗎？”完全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的萊蒂驚訝道，她走向自己放在一邊的背包，從裏面翻出自己的手機，果然在震動，只是沒有響，所以她才沒聽見。

來電人是布魯斯·韋恩。

萊蒂眉毛一揚，終於舍得打過來了嗎？

她接起電話，同時耳邊響起男人低沈的聲音：“嗨。”

“嗨。”在布魯斯闡明來意之前她搶先說，“抱歉之前沖你發脾氣，你沒有做錯，我只是有點……難以接受。”

……原來她已經不生氣了。

布魯斯在打電話前在心裏準備好的一大堆說辭都派不上用場了。

他用幹澀的聲音說：“那就好。”

萊蒂接著用有些不快的語氣問：“不過有一點我想知道的是，你當初的確是為了利用我來應付媒體才接近我的嗎？”

“嗯。”布魯斯承認了，“不只你，在你之前的所有女性都是。”

“所以其實你並不是真的花花公子？你知道你這樣說完全沒有令我高興起來嗎？”萊蒂的聲音透著無奈，“那現在呢？我對你而言是什麽？”

是什麽？

布魯斯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對“朋友”的定義是像他跟戈登局長的那種，互相合作，建立於“需要”之上。

除此之外，他好像真的沒有“朋友”了。但是他跟萊蒂之間沒有任何共通點，他又不需要她的幫助。

獨來獨往的蝙蝠俠不需要朋友，可是他卻破天荒的沒有跟萊蒂斬斷關系。

布魯斯·韋恩不是個擅長表達的人，旁邊的阿福對他頻繁的打眼色，到最後他只是簡單的將自己的想法說一遍：“不是利用——起初的確是，但後來我跟你相處，不是出於‘需要’，只是我個人的意願，我不讓你知道是不想令你有危險。”

聽完他的話，萊蒂的郁悶總算被拂去了，這時她想起了那個俊秀的少年，又問：“所以，你的養子就是……羅賓？”

“嗯。”

“你怎麽可以讓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去跟壞人交手呢？”萊蒂皺著眉頭，“他的對手都是成年人，你怎麽可能會放心？”

“他有這個覺悟，這是他的選擇。”布魯斯簡潔卻有力的說。

萊蒂還是喋喋不休的說著：“你作為家長可要看好他，你們跟托尼也是，真是一個二個都不讓省心……”說著，她又拍胸口保證，“如果以後你出席什麽場合需要一個女伴或者擋箭牌什麽，盡管找我吧，我們可是朋友啊！”

朋友。

黑發男人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嘴角正在上揚著。

掛了線後，娜塔莉笑瞇瞇的看著走過來，一臉神爽氣清的萊蒂，問她：“看來事情已經解決了？”

“算是吧。”萊蒂揚起了微笑，“我好像開始適應了身邊都是些不平凡家夥，我覺得就算再來幾個我都不會太驚訝了。”

她沒註意到的是，聽到她的話紅發美人的笑容好像蘊含著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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